想想清華道長釀的汾酒的味道，葉婉兮的口水瞬間就泛濫了。如果不是情形不允許，她真想一次性將這酒壺裏的酒全部喝光。

瞥瞥身姿端正的站在外邊的餘氏，她到底是忍住飲酒的欲念，將酒壺收了起來，然後閉上眼睛假寐。

沒過多久，葉婉兮忽覺身體裏慢慢騰起一股熱流，這股熱流緩緩流竄向四肢百骸，令她覺得有些癢，但又說不出哪兒癢，她深吸口氣，運起體內的真氣，並讓它隨著這股熱流蔓延而走。漸漸地，本來因為失血而寒冷不已的身體變得暖和起來，像是正在被春日裏的暖陽照耀著一般，說不出來的舒服。

等到真氣游走完一個周天，她睜開眼睛，忽覺虛弱疲軟的身體驀地生出不少力氣來，就像是一個餓得連手指頭都無法動彈的人驟然間填飽了肚子，全身上下無一處不舒坦，她愈發驚詫。

不知清華道長給她的到底是什麽藥？怎麽會有這種立竿見影的奇異效果？

她轉眸看向餘氏，但餘氏見她表情有異，當即換上一臉與有榮焉的驕傲，放佛在等著她發問般，於是她抿了抿唇，咽下已到嘴邊的疑惑。

她可不想再聽餘氏吹捧清華道長。

“葉三小姐，您請隨老奴來。”等了會兒，見葉婉兮的臉色有明顯的好轉，餘氏略一欠身，然後堂而皇之地走向那圍著十裏亭，數也數不清的流民們。

馬車停在這邊已有一段時間，站在最外沿的流民自然有看見她們，葉婉兮本有些疑惑為何沒有一個人曾靠近過來打探消息，此時卻是明白了。因為那些流民們看到餘媽媽靠近過來，皆面露驚慌地連連退讓，像是躲避洪水猛獸般，然後一條筆直的道路便顯露了出來。

葉婉兮不由得咂舌驚嘆。

這個餘氏，委實不簡單！

囑咐馬夫看好馬車，葉婉兮邁步跟上餘氏，紅菱則跟在她身後。

沒走兩步，見地上本來松軟軟的積雪在經無數的流民們踩過後變成了冷硬的冰，又濕又滑，她便停了一下，擡手跟紅菱互相攙扶著前行。

從未一次見到這麽多人，而且是被餓得滿臉兇狠，像是會吃人般的流民，紅菱害怕得全身發抖。

“有我在呢，別怕。”葉婉兮輕聲安慰她。

紅菱依然瑟瑟發抖：“可是小姐，好些人的身上有傷，血跡都幹了，很嚇人。”擔心讓那些流民們聽到她在議論他們，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葉婉兮正在悄悄地觀察著餘氏的動作，適才沒有註意，此時卻覺得餘氏步履很穩，近乎落地無痕，正想著看來餘氏也是個練家子，陡然聽到紅菱的聲音，她便擡起頭來。

流民們正用既敬畏又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們，陡然見葉婉兮擡起頭，驚覺她生得比畫上的姑娘生得還要好看，頓時議論紛紛起來，亦有無數少年郎瞬間紅了面容。

葉婉兮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環顧一番，見確實有不少流民們身上的衣裳沾染著幹涸的血跡，而他們的臉色青紫中又透著慘灰色，她的眉頭微微擰起，問餘氏道：“你們可有準備藥材？有大夫隨行嗎？流民中有不少傷者，若不能及時診治一番，怕是會殃及性命。”

餘氏抿唇一笑，卻沒有回答她。

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猜想他們定然有所準備，葉婉兮稍稍放下心來。

眨眼間便靠近十裏亭，葉婉兮忽地嗅到了血腥味。

天氣寒涼，流民們身上的血跡大多凝結，味道已散，但此時縈繞在鼻尖的卻是新鮮血液的味道。

她擡眸，見十裏亭外竟躺著三四具屍體，有男有女，皆是一劍割喉，嫣紅色的血跡潑灑在瑩白的雪上，格外觸目驚心。

而流民們很顯然地懼怕著那些屍體，皆遠離著那個地方。

“是我殺的。”察覺葉婉兮的視線，餘氏語氣淡然地說道：“流民們昨日開始便聚集在此處，我們把糧食等物運來時，有人想趁機搶奪，於是我殺了這些專門在暗處挑唆的奸人。”

這些流民們已餓了好幾天，陡然間見到食物，難免會生出歹心。但他們明知道這些食物將會分派給他們，只需再等上會兒便可，又何須故意爭奪哄搶？

可如果有人在暗中煽風點火則不一樣，人心總是脆弱的，更何況流民們現在生死難料，極其容易被煽動。若他們不殺雞儆猴地除掉這些心懷歹意的人，等會只怕會生出更大的亂子，故葉婉兮並沒有覺得餘氏殺人有什麽不妥，只點點頭回道：“好劍法！”

餘氏笑。

前方的十裏亭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六角亭，許是已建了許久，如今顯得有些破敗，但今日它的四周垂著紗幕，將並不算大的亭子遮得隱隱綽綽。而周圍堆放著小山般的糧食等物，正前方則壘著六個土竈，竈上六口大鍋，其中一口鍋煮雪化水，另外五口鍋裏則用化出來的雪水熬粥。

粥的清香令人饞涎，而適才她們行來的方向與風向相反，故沒有聞到香味。

見十餘個仆從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渾然沒有在意那些眼神宛如餓狼般的流民們，葉婉兮便知清華道長早已將事情安排妥當，她到這十裏亭來，當真只需要露露面即可。

正感慨著，她忽地看見一個身形略微佝僂，臉如大餅，雙眼瞇瞇的男子從小山般的糧食後轉了出來，她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難怪她問餘氏有沒有大夫隨行時，她回了自己一個神秘的微笑，原來清華道長也在。

是的，大餅臉便是刻意變了臉的清華道長，昨日入城時，為了躲避在暗中追查他下落的那些人，他曾變過一次臉，故而她一眼就認出他來。

他這般平凡的形容相貌跟他真正的容顏及素日裏的做派委實大相徑庭，她忍不住抿著唇笑了起來。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清華道長擡眸向她看過來，見她臉色尚算不錯，便微微一笑，不過視線垂下時，發現她手腕上的傷，他的眉頭微微凝起。

猶豫了會兒，他緩步走過來，輕聲問她：“你受傷了？”

“嗯。”鳳絲果及鮮血都已交給朱雀，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頭事，葉婉兮無意掩飾，神情便顯得很是輕松。

受了傷還這般開心？雖然不解，但清華道長朝餘氏看了一眼，示意她掌控外邊的局面，然後對葉婉兮道：“隨我來。”#####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是情人節，（雖然乃們看到這話已是明天，但我提前一天定時，所以是今天）情人節快樂噠~~~（這個節完全沒概念，於是就忘記了，悲催的我）……還有，哪個小可愛打賞了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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